锤子

祝你天时、地利、人和。

《时光之外》34-37

·有方王 有周翔

·依旧私设 依旧OOC

34.

叶修身为中国荣耀职业联盟中第一个散人玩家,赛场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但他现实中的战斗力只有零点五鹅。

把郭明宇的头按进显示器的大业刚进行到一半,领队大人身形一顿,眉头一皱。被追打的那位刚冲到沙发后卡好视角,探出了个头来,以为叶修正酝酿必杀技读条,撤退路线瞬间选好。还是吴雪峰来了之后,从沙发背后揪出躲避仇家追杀的郭明宇,接着给了叶修小腿一拳,这才把后者僵硬的表情打得舒展起来。

“他咋了?”郭明宇指指叶修。

吴雪峰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说:“抽筋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变成叶修呲牙咧嘴倒吸气,郭明宇坐在他旁边,右手按在叶修的肩膀上,头垂下去,双肩富有节奏韵律地抖动,知道的明白这是憋笑憋得肚子疼,不知道的,还以为郭明宇多年后再见老友,难抑悲伤之情正哭得翻江倒海稀里哗啦。

“老叶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岁数半拉身子埋土里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注意锻炼。你说你要是和我弟妹正在床上翻云覆雨游龙戏凤,结果来了这么一出,我弟妹还不得当时就把你踹下床去。”

“谁半个身子埋土里了。”叶修好歹缓了过来,揉着自己腿上的筋,疼得直抽气。“刚见面就咒我死?”

“哪儿能啊。”

场面其实挺尴尬。

郭明宇欠着钱,吴雪峰一走七年连个信儿都没有,叶修看起来没心没肺放荡不羁,其实也是相当重感情的人。当年一起熬过来的兄弟如今再见,却是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打破局面的,永远是那个名为逗比的男人。

郭明宇笑够了,故作正经地清清嗓子,掏出手机点开照片,兴冲冲地给叶修看,活像是考了一百分的小学生要跟家长显摆一样。

叶修接过手机,上边是笑得开花的郭明宇,旁边还站了个姑娘,小鸟依人。

“哟,老郭。几年不见,你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啊。”

“你大爷叶修!这是老子媳妇!”

“媳妇?”叶修仔细看了看。“这姑娘是不是眼睛有点疾病啊。”

“没有!”

“那怎么能看上你,拿过来我再仔细看看。”

“叶——秋——!”

“这么放不下我弟弟啊。”叶修挑眉。“赶明儿给你介绍。”

“我——”

郭明宇出师不利,让叶修连呛三句。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老油条自知此时再说话肯定还是挨呛,狠狠挖了一眼叶修反而被瞪,后者的泰然自若宣告了这场作战的彻底失败。没皮没脸的前大神见状,只能放弃斗嘴的想法,装作认真坦诚地向叶修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来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哪。”叶修说。“那我问你,我什么时候对老韩一片痴心,百转千回只为求君一笑了?”

“哈?”

“别装傻,还有我第二赛季的哪天在霸图赛场的门口抽了一晚上的烟,只因为看到了老韩落寞的背影而心碎难安?”

“都是为了节目效果。”

“哟,你还有理了。那这之后我和吴雪峰不清不楚木已成舟,不管怎样日子都要过下去,虽然老吴对我百般维护,但我心里一直放不下老韩,还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韩文清的影子?”

“……”郭明宇瞠目。“你的记性能不能不要这么好。”

“天生我才难自弃,”叶修说,“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以后还犯么?”

“犯。”

话音刚落,郭明宇矫健地让自己瞬间跃到门口,成功躲过可能的一阵三次元散人快打,略带风骚地问:“你今天留不留下喝一顿?”

“你猜。”

“晚上吃烤肉。” 郭明宇掏出手机,他和叶修打过将近五年的交道,对你猜大法的应付方式了然于胸。“我给谦儿发个短信,你把张佳乐叫来吧,咱老哥几个聚一聚。”

“方士谦现在还顾得上你?”

“必须顾得上,就凭我俩这关系,再加上谦儿的人品,肯定比王杰希面子大,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啊。”

“啧啧。”叶修撇嘴。

“你都不知道,方士谦刚过来那时候的德行,就跟早上买的煎饼果子放多了葱花还没刷酱一样,那叫一个双目含泪垂眸凝噎,”郭明宇埋汰起人来毫不留情,“要我说,怂谦儿这种犯了错还死不认账的货就该注定孤独一生。”

“他现在可是春风得意。”

“那是王杰希眼光有问题,啊,他本来眼睛也有问题。”

“背后说人坏话,要脸吗?。”

“你特么还真好意思说我。”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郭明宇全然不顾自己三十多的岁数和远古大神的身份,毫无风度地冲着叶修比了个中指,接着就走出了屋子,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唠电话。

屋里只剩叶修和吴雪峰两个人。

叶修看了看吴雪峰,后者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两个人是三年的搭档,认识的时间只比三年更长,叶修自然清楚吴雪峰一向的脾气,论起耐心来,自己的这位老友恐怕比许斌都要更好一些。

所以叶修只能先出招。

“老吴,”叶修说,“兴欣打挑战赛的时候,论坛上有篇很有意思的爆料文章,后来还被加精置顶,不过发帖人只有这一个帖子。”

“嗯。”

“你写的?”

吴雪峰正经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狡黠,他说:“你猜?”

叶修笑了,他看看吴雪峰,那句和他画风格格不入的‘你妹’酝酿许久,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来。

35.

方士谦接电话的时候,王杰希就坐在旁边。

两人自从解了心结之后,腻歪程度比起还在微草时更胜一筹,闪光度简直是战术核弹级别。这几天来一得空,方士谦就拉着他出去玩。逛商场去景点,有天还直接提了个篮子来了场野餐。这三年来两人经历的都不少,性子里多余的棱角都被磨得平整,剩下的只有那份最宝贵的真心。

王杰希偶尔也会想他是不是被姓方的灌了迷魂汤。二十岁的时候被倒追,二十一岁被强制表白,二十二岁被干净利落地抛下,而他自己在这三年来还对方士谦心心念念,恨与爱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听说方士谦来了苏黎世却没有见自己,王杰希从心底升上一股无名火,还把袁柏清吓了够呛。亲自杀了过去,见到方士谦失魂落魄的样子,王杰希没生气,却没由来地一阵心疼。

别扭了一千多个日夜,也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和好以后,方士谦千方百计地哄着他逗着他,费劲浑身解数给他调整状态。他想过方士谦留在微草的光景,可世间最难就是假如两字,他也没那么多的遗憾,所以只是想一想、笑一笑而已。

电话是郭明宇打来的,说的是喝酒的事。王杰希第三赛季出道,郭明宇退役的时候他还是个训练生,自然没经历过联盟开天辟地的混沌时代。不过远古大神们的交情他有所耳闻,无论是他认识的叶修还是方士谦,也只有在那些人的面前才会显露出不一样的一面。

方士谦挂了电话,用力捏了捏王杰希的手指。

“叶修去找郭明宇他们了。”

王杰希想到了下午群里的吐槽,说:“我知道。”

“他们找我喝酒,但我觉得你肯定不想跟着去。”

“嗯,接着说。”

“小高和小乔都还没吃饭,但是小别柏清他们在家里玩,”方士谦觉得自己有越来越唠叨的趋势,“不如你带他俩去餐厅,苏沐橙前几天还跟我说想小乔了呢。”

王杰希挑眉道:“你和苏沐橙还有联系?”

“我管着他们一帮小孩啊。昨天喻文州还给我来电话,说回去之后要好好感谢我……”方士谦一愣,突然回过劲儿来,问道:“你这是吃醋?”他张大嘴巴,活脱脱一副能被瞅见胃的吃惊样子。

王杰希觉得好笑。他拉开门把手,方士谦本来就是要送他回酒店,刚好路过场馆。乔一帆和高英杰最近经常呆在活动场馆里,似乎是新交了个朋友,每天都要切磋荣耀。王杰希也希望高英杰能拓宽交际面,多几个朋友也好。

毕竟自己经常被吐槽高冷。黄少天在和他熟了之后曾发出过‘看起来很难接触实际上完全可以很流畅地交谈以后可不可以不叫前辈’这种感慨,自从第七赛季之后微草上上下下都多多少少有点怕他,怕得少的只有袁柏清和刘小别,还都算是被方士谦一手带起来的。

他在为人处事上比方士谦差了一些,说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当初接受采访时被问及培养的后辈,他没多想就说出了高英杰的名字。结果被粉丝挖了个底朝天,再加上训练营里视频的漏出,直接让高英杰的名气飙升到和普通一线选手差不多的程度。高英杰这孩子本来性子就软,这么一来更是每天如坐针毡。自己费尽心思在全明星上演了一场戏,才好歹把情绪稳了下来。但俗话说,过犹不及,败给兴欣之后被叶修当头棒喝,王杰希顿悟之余,也好奇叶修这乐于助人,或者说是好为人师的毛病,是不是一辈子都治不好了。

36.

“孙翔,你想过不打荣耀的话会是什么样的人么?”

“没想过。”孙翔嘟嘟囔囔地说。

“我觉得你会是一名魔术师。”

“哈?”

“因为,”刘小别万分无奈地挑起一绺面条,“你这半分钟变没一碗面的魔术真是太让人震撼了。”

方士谦去和老朋友们喝酒,俩后辈被王杰希带着去了选手餐厅。七期四熊麻将打上头后完全忘了时间,还是都要饿晕了的卢瀚文从楼上下来,可怜兮兮地捅了捅刘小别后腰喊饿,半专职做饭的这才喝止了麻将活动,去卫生间洗干净脸上的纸条胶水,拿出了面条和葱,做了一道拿手的葱油面。

选手餐厅虽然提供中餐,但用唐昊的话说,就是‘做的和我做的差不多’。唐昊这一辈子的烹饪顶峰是唐家祖传荷包蛋方便面,由此可见这不知是哪个厨子烧出的菜难吃到了什么程度。欧美的菜式很多选手也吃不惯,所以闲暇时去当地华人开的川菜馆子粤菜馆子就成了件稀松平常的事。

刘小别无奈地把刚盛好的面条递给了孙翔,自己回身又盛了一碗。这回孙翔很给面子,在他走到餐桌之前只吃了一半,是的,几十秒内干掉了半碗面条。

“组委会真的没有虐待选手吗?”袁柏清问。

“饿死鬼投胎的算个例。”唐昊答。

孙翔懒得和他俩计较,自顾自地又吃了三碗,这才心满意足地把碗放到洗碗池里,看到目瞪口呆的卢瀚文,以调戏未成年人的方式拍了拍卢瀚文的头。

“喂,小鬼,”孙翔说,“想知道你翔哥是怎么长得这么高的吗?”

卢瀚文摇头。

“就是要吃好——喝好!”

小鬼听罢,郑重其事地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袁柏清也吃饱喝足,左手食指点着平板,说:“我现在要是和喻文州打报告的话,是不是还能捡回一条命?”

“你会先被二翔干死的。”

“透透的。”

袁柏清冲孙翔翻了个白眼,孙翔得意洋洋地回了个中指。卢瀚文年纪小容易困,打了两个哈欠就被刘小别赶回了卧室。余下的大人时间四个人东扯西扯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扯回了孙翔身上。

“二翔,我有个问题。”

“说。”

“你是怎么和周泽楷勾搭上的?”

孙翔一脸袁柏清你怎么这么二的表情,说:“转会啊。”

“我艹你能不能正面回答?”

“挺正面的啊。”

“……”袁柏清无语,孙翔很少装傻,一般都是真傻。“那我换个问法,”他话锋一转,“你是怎么就喜欢上了周泽楷的?”

“靠,袁百货你真八卦。”

“好奇嘛。”

孙翔伸了个懒腰,把两条大长腿搭在了沙发扶手上,调整到了一个极其舒服的姿势,说:“那,你翔哥我,就给你们讲个故事,我自己的故事。”

37.

嘉世出局那天,刘小别你特么的就不该来。你不来我还能觉得好点,你这么一来我告诉你,那天晚上我连觉都没睡着。

我就躺在床上想啊,我孙翔有天分,又不懒,大大小小的训练一次都没缺过。我第一年的时候表现得多好啊,没遇到新秀墙,赛季结束之后高价转会嘉世,谁让越云没眼光,只和我签了一年的合同。嘉世是个豪门,叶秋的队伍,当年我只能坐在电视前看他的比赛,现在呢,我也是嘉世的队员啊,以后没准还能接手一叶之秋,我不瞒你们,我从小就喜欢这个号,家里还有三连冠时候的限定手办呢。

到了嘉世,那我受到的可真是皇帝的待遇。刘皓整天拍我马屁,陶轩也捧着我,我也是傻,一个刚出道的选手,不过只是有一个最佳新秀的虚名,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价值。

后来的你们也知道了,叶修离队。过了两年他自己拉起了一支队伍,把嘉世给彻底打散了。

比赛之后我回了家,那时候嘉世还没挂出去,轮回也没和我接触。我整天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就想啊,想得头都要裂了,叶修说的那句就一直在我脑子里面转啊转,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之后我去了轮回,一叶之秋加上我孙翔,一共2800万。

到了轮回我才知道,咱们这帮里运气最好的是邹远,其次是你刘小别,运气最坏的是唐昊(唐昊:滚。),其次就是我。你们说我新秀第二年就自己一脚踏进了嘉世的火坑,他陶轩和叶修不对付也就罢了,偏把我拉进去,我还真就他妈的跟着跳进去了。

就这还是江波涛跟我说的,我到最后都没想明白。

所以有一段时间我特别低落。

我有很多不足,真的,我不瞒你们。职业选手里,我的大局观水平低于平均水准,看不懂局势,不知道什么情况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脾气也急,打起来容易激动过头送血送技能。全明星赛上被韩文清打了脸,又在挑战赛上出局。我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评价,但那时候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

袁柏清你不是刚才问我什么时候和周泽楷勾搭上的吗?

我告诉你,正赛开赛前的半个月,周泽楷天天拉着我单练,加练的那种。轮回晚上训练到八点,我和他留在训练室里单挑,有时候一天两场,有时候一天三场。胜负一开始是二八开,他赢得多,后来逐渐变成了四六开,周泽楷就是这么牺牲时间牺牲精力,就是这么帮我重立信心找回状态。

然后有一天,他给我发了条短信。

内容当然不可能告诉你们,袁柏清你不用瞪眼睛了,想都别想。总之我是想明白了,我看不懂局势又如何,指挥是江波涛的事。江波涛知道要打谁来牵制,可知道和能做到又不是一回事,他做不到的,我能做到。

就像叶修说的,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整个战队一起前进,互相弥补缺点来成为牢不可破的整体,所以我并不全能又怎么样,只要把我擅长的事做到登峰造极,我就是轮回最锋利的武器。

总决赛输给兴欣之后,全队上上下下,从周泽楷到江波涛,再从我到吴启杜明他们,都输得心服口服。

输了却没不服这事儿,发生在我孙翔的身上,挺奇怪的吧。

可我就真是服气了,我自认为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最好,我们把最擅长的战术打到了我们心中的极致,结果还是输了。不过真的尽了全力,所以什么好遗憾的,轮回的路还长着呢。

或者用电竞周刊的话说,叫伟大谢幕中最伟大的配角。

我现在佩服叶修,不过一点都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天天嘲讽有意思么,而且以我们老孙家的传统来说,男的长不到一米八的都是二等残废。刘小别你瞪我干毛你又不姓孙。不过叶修还真是给我了点启发,我如果再打上几年,遇见更多的对手和更多的打法,在战斗法师的操作上更加熟练,那时候的我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想着想着,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嗯,是,我现在想的越来越多了。

你妹唐昊你才多愁善感的少女心!

切,不跟你计较。反正现在老子我就想好好把世界冠军拿下来,然后回家呆几天迎接新赛季。这次轮回肯定是冠军,你们想都不要想。翔哥我正是当打之年要操作有操作要模样有模样,还能让你们几个小杂兵把冠军给抢了?

你妹刘小别你才要大脑没大脑!

不跟你们闹了,接着讲,反正也快说完了。

我是输过,输得很惨很丢人,但那又能怎么样,拼搏不就是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么。我想把天赋发挥到最高的境界,想和轮回一起拿下比赛的胜利,想让全世界都仰望我们的背影,想做最强的战斗法师,不是比叶修更强,而是以我的方式战斗的,最强的战斗法师。

我还想站上巅峰,和周泽楷一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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